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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雁
Post 2016/04/06 15:37:37     文章主题: “少帅”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凤兮凤兮,非梧不栖

佩弦

还想起一个人,张幼仪。

  张幼仪是传奇男人背后默默无闻的,有自己生活主见的传奇女人。
雨雁
Post 2016/04/06 15:36:42     文章主题: “少帅”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凤兮凤兮,非梧不栖

MELISSA

张学良和于凤至几乎是人中龙凤,他们传奇的人生总让我们叹息不已。

  传奇的人生背后其实也有很多心酸啦,一位女性能做到于凤至这样,真的非常难得。
佩弦
Post 2016/04/05 23:27:00     文章主题: “少帅”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凤兮凤兮,非梧不栖

还想起一个人,张幼仪。

MELISSA
Post 2016/04/05 10:46:02     文章主题: “少帅”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凤兮凤兮,非梧不栖

张学良和于凤至几乎是人中龙凤,他们传奇的人生总让我们叹息不已。

雨雁
Post 2016/04/05 09:27:58     文章主题: “少帅”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凤兮凤兮,非梧不栖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1

我出生于1898年的东北,算命瞎子说我福禄深厚,乃是凤命。父亲便给我取名,于凤至。

庭院深深,我出落得日渐明媚。人们说我容颜古典,如雨后初荷。我与张家立有婚约,待我成年,张家公子便会娶我。我只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八岁那年,跟随父亲赴奉天(今沈阳)。遇见我此生的丈夫,京城四少,张学良。

父亲只说去奉天购置笔墨字画,后来才知,此行是张家父亲张作霖安排的相亲。

那天细雨,画店掌柜允诺送画上门,却迟迟不见踪影。我们当晚须还乡,我心下焦急,站在客栈门口,频频眺望。远处走来一个白衣少年,英挺颀长,漫不经心地走,也不惧雨淋,两手空空,大约不是“掌柜”。我却隐约觉得,他是我等的人。

少年停在我面前,眉宇间稚气未脱,却满是英气和桀骜,“初次见面,我是张学良。”

我浅笑,“下雨了,进屋吧。”

我并不知道,与我定亲的,就是眼前这个名叫张学良的男人。我只是怜惜他淋雨。一如此后多年,我对他,总是心疼。

不久,我在家中收到他的信。

“古城相亲结奇缘,秋波一转消魂。千花百卉不是春,厌绝粉黛群,无意觅佳人。芳幽兰独一枝,见面方知是真。平生难得一知音,愿从今日始,与妹结秦晋。”

我已知他身世,恐门第悬殊,好事难成,便和他一阕:

“古城亲赴为联姻,难怪满腹惊魂。千枝百朵处处春,单元怎成群,目中无丽人。山盟海誓心轻许,谁知此言伪真?门第悬殊难知音。劝君休孟浪,三思订秦晋。”

他特意登门造访,当着于家上下的面,对我说:“你记住,于凤至一定是我张学良的女人。”说完他便走了。不羁,潇洒,君临天下。那年,他十五岁。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婚后,我才发觉,汉卿(张学良字汉卿)用情难专,常流连花天酒地,自诩“平生无憾事,唯一爱女人”。

那个年代,妻妾成群是平常事。我是大家闺秀,既嫁从夫,须一世得体。

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汉卿醉酒,口齿不清地念,“大姐,你是贤妻良母,可张学良恰好配不起贤妻良母。我永远敬你。”

风乍起,吹凉人心。他权倾天下,胆魄过人,风流倜傥,坊间传言“民国四美男”,凭我,系不住他的心。

罅隙渐生,破镜难圆。直到1919年,我生闾琪。

闾琪是我们的第四个孩子,生他时,我得重病,几近亡故。中外医生天天上门医治,都无力回天,让两家准备后事。其实,身病是小,心疾难除。

我在半病半醒间,约莫知道两家长辈之意,让汉卿迎娶于家侄女,以便日后照料四个小孩。

“我反对。我太太病重,你们让我即刻娶亲,不是催她死吗?我不想她心里难过。如果我太太当真熬不过这一劫,我们再议。这婚,不能结。”

他的声音穿过阴霾与痛楚,朗若辰星。我只道他多情,没想到他在我行将就木之时,顾怜于我,拒绝另娶。

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不日,我起死回生般痊愈。

汉卿说过一句话,沾上他的女人,就再也离不开。他身上的魅力太深,英雄虎胆与江湖侠义,柔肠百转又放荡不羁,直教人生死相许。

张学良是传奇。

2

1928年,对于整个张家而言,是悲恸的一年。

那年夏天,张作霖溘逝。他拒绝向日本人妥协,所乘专列在皇姑屯,被日本关东军的炸弹炸毁,当日逝世。

噩耗传来时,汉卿远在北平。大帅既殁,群龙无首,唯有汉卿能掌起东北大权,我于是提议,秘不发丧,待汉卿归来。

大帅府里,前来探视的日本军官络绎不绝。我令府里老少掩藏哀伤,谈笑风生,让姨娘们穿得花枝招展,佯装泰然。虚虚实实间,日本方面未敢轻举妄动,汉卿终于到家了。

“大姐,爹怎样?”

“爹遇害当天就走了。”

他仰天而泣。二十来岁,承受突如其来的悲痛,我对他,心疼入骨。

“汉卿,有我陪你。”

那年春节,是我们夫妇最难捱的日子。除夕夜,汉卿暗自落泪。我温了一壶酒,给他斟满。

“爹待我们好,他走了,我心也痛。可你是东北少帅,是一家之主,国事家事重担在身,你千万不能倒下啊!”

他牵起我的手,噙着泪,“大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英雄弹泪,惹人心碎。

汉卿洒酒祭父,仰天长啸,“我张学良誓与日本人不共戴天!”

我抱着他默念,纵然你非一心人,我仍愿白首不相离。

3

赵四小姐不期而至,张家上下措手不及。

报上赫赫登着赵家声明:“四女绮霞,近日为自由平等所惑,钟情少帅,竟自私奔。遂与之断绝父女关系,今后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责,此启。”街头巷尾,一时竟传为佳话。

这个香港女人怯怯地坐在大帅府的堂屋里。貌不倾城,只是清瘦,穿艳色旗袍,年轻得眼眸里都盛开着桃花。

市井盛赞她敢爱敢恨,我却无法欣赏这样的女孩。我绝不会放低身段,取悦一个男人。不是礼教,是身为女子的矜持和高贵。可是古往今来,英雄左右,大都是这般主动示爱的女子,大抵因为他们习惯于被仰视和追逐。同为女人,殷勤不难,媚惑不难,最难是爱得有尊严。世间男子或未知觉。

她望着我,“大姐,我无家可归,但求你们收留,永不要名分。”

她眼里有怯意,也有敌意。女人之间的争斗,总是化于无形,不着痕迹。可我不想与她斗。

“四小姐,我年长你十四岁,你的心思我都了然。若要长相处,还是坦诚相见的好。我让佣人给你收拾床铺。”

来年,她有了身孕,我出资盖新楼,请她们母子入住。

我给张学良的,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全。

4

汉卿恨日本人入骨,国恨家仇之下,1936年,西安事变爆发。汉卿挟蒋抗日,举国震惊,继而高呼汉卿“民族英雄”。1937年,我赴英国探望儿女,收到消息,汉卿护送蒋回宁,被蒋介石羁押囚禁。

汉卿义薄云天,可侠义遇上政治,就是死路一条。

我立即发电报给宋子文:“学良不良,心急如焚。”随后,带子女连夜飞抵南京。早年我曾拜宋美龄母亲作干娘,如今情势危急,只得恳求宋母出面,求见蒋介石。蒋拒不接见。

连日奔波斡旋,我心力交瘁,瘦削如柴。

宋美龄不忍见我憔悴,宽慰我,“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保学良的命。”

终于,蒋介石同意我陪狱。赵四小姐返香港,照顾年幼的独子。

秦淮河桨声灯影依旧,汉卿只唱《四郎探母》:“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此后,一千多个日夜,我陪他辗转苏、浙、皖、赣、湘、黔,洗尽铅华,相濡以沫。

贵州阳明洞,远离阡陌红尘,半扇明月锁进柴门,炊烟舔舐孤清,鱼灯散发苦香。

汉卿坐在我身旁,已是消得衣带渐宽,岁月温柔了他数不清的疼痛,棱角与锋芒。

“大姐,你待我天高地厚,我永世无以为报。我一世英雄,人称‘东北虎’,能给我的女人、部下、百姓撑起一片天,只有在你身边,可以贪玩,可以流泪。你在,我不怕。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生离,只有死别。”

泪光如刃,切薄暗夜。一瞬,仿佛经年忍负化为懂得与慈悲,镌刻我所有的暑寒。

情若乌江水,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那年春天,我被确诊乳腺癌。

汉卿求助宋美龄,在其协调下,我将赴美就医。临别,汉卿嘱我静心养病,永远不要回国。

他想保全我和孩子。

我特意中转香港,见赵四小姐。

四小姐荆钗布裙,素手弄羹汤。见到我,很讶异。

我开门见山。

“四小姐,我得了癌症,要去美国治病。汉卿的自由之期遥遥,生活艰苦,我来是恳请你前去照拂。

“少帅待你不薄,你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总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年轻时我不欣赏你,嫌你低到尘埃里的姿态,有失大家闺秀风范。如今你若肯去陪伴汉卿,我对你是敬重的。

“爱是无嗔无怨,是不求回响……”

我从来没有讲过那么多话,讲到日头偏西,讲到满目沧海。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大姐,我也深爱少帅。可是孩子十岁未满,日常起居都需母亲料理,我当真爱莫能助。”

“四小姐,我已是迟暮,恐不久于世。汉卿余生有你相伴,我心便安了。你亦可有名有分地作张家太太。”女人到了这个岁数,已不是燃起一腔热情,就敢赴汤蹈火。

赵四小姐终于应允。

“你不必告知汉卿,我来港与你交谈,只说担心他一人孤单,便去做伴。”

“这是为何?”

“我只望你二人长久,不愿他念我情深。”

四小姐哭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太娇弱,需要汉卿保护,而我是要保护汉卿的人。

“大姐,论容貌,家世,气度,我自认处处比不上你。凤非梧不栖,你说少帅不是等闲之辈,你亦不是寻常女人。我会尽力照顾他,你千万保重,早日康复。”

其实,我从未想过与你一较高下。

我只是爱张学良,只是盼他好。

5

纽约的日子沉静而虚弱。

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竟又康复。

与女儿女婿同住,学英语,入股市,生存持家,广交豪杰。我是张学良的妻,是东北第一夫人,理应活得秀色可餐。况且我一直静待机会,救汉卿。

1964年,台湾突然刊登《西安事变忏悔录》,作者张学良。满纸荒唐言,绝非汉卿所写。我协同近几年在美结交的人脉,为汉卿奔走呼号,将他身受非法非人道的囚禁公之于世,向台施压。此举震惊台湾当局,宋美龄胁迫汉卿与我离婚。一来断绝汉卿赴美探亲的后路,二来掩人耳目。借口基督教信徒只得一夫一妻,以信仰之名,逼我离婚。

我一介花甲老妇,在大洋彼岸,颤巍巍地签署了离婚协议。

半纸家书,一场曲终人散。

汉卿的一生,是政客,是英雄,是阶下囚,他的婚姻是政治的,历史的,独独由不得他。他在婚姻里遇见的人,跟随大人物跌宕的生涯,颠沛流离,支离破碎。

这是代价。

我曾对赵四小姐许下关于名分的承诺,现已兑现,我也心安。只是她一辈子小女人心肠,明知此举是阻断汉卿的自由之路,仍旧欣然。到底是大半生的心心念念,终了,有了回声。

人家说我命好,我这辈子的福气全都给了张学良,自己没什么凤命。

汉卿与我通电话,说,“我们永远是我们。”

尾声

我很久不做梦了,那晚却梦到汉卿。

梦里,他十五岁,还是初见的模样。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汉卿站在我家门前,当着上上下下几十口于家人的面,对我说,“你是我的女人。”

眉山目水,尽是清狂,君临天下。

翌日新闻:

前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张学良夫人于凤至,昨夜梦中辞世,享年九十三岁。张学良书挽联凭吊亡妻: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原文转载自公众号:美读

作者: 李梦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