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因为袁隆平去世,中文互联网社区爆发了关于袁隆平的一些争论。这些讨论指向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究竟是谁、什么原因,让中国人吃上了饱饭?
这个问题对中国人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吃上饱饭,一直是中国人的基本底线和最为关心的问题。
在笔者(70后)的记忆里,我们基本上没挨过饿,从小,饭还是能吃饱的。不过,笔者在一个省会城市长大,父母均为知识分子,都有稳定的工资收入,笔者的记忆也许不代表大部分70后。
虽然饭能吃饱,但小时候基本上是粗茶淡饭,很难吃一顿肉。那时的小孩对肉、对油水、对糖果,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饥渴感。记得当时吃上一碗酱油拌饭已经是美味。
真正开始经常吃上肉,已经八十年代中期。因此,笔者的主观体会,生活是八十年代初开始逐步改善的,而这种改善,是伴随中国的改革开放同步实现的。因此,笔者一直认为,是改革开放让中国人告别了贫穷与饥饿。
笔者的外婆是生活在川西平原上的一位地道的农民。川西平原,一直是天府之国农产最丰富的地方,地势平坦,一望无际的良田,土地肥沃,还有都江堰千年以来的灌溉系统。虽然有如此好的条件,笔者记忆中的外婆家,仍然非常贫穷。
外婆说起过去,对于六十年代初的三年困难时期最为忌惮。她总是回忆起饥饿,哪位哪位亲戚或者熟悉的人被饿死。我无法想象,如此肥沃的土地,雪山上流下来的源源不断的灌溉河水,人们居然有饿死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会饿死呢?
田不是你的,种地不能自己种,必须得集体一起统一安排种地,收成也不是你的,你按照每天的出工情况得到一点“工分”。除了种地,你不能乱搞副业,你要是自己种点菜养点鸡,你也不能拿出来卖。那时,农民除了挣一点微薄的工分,和期待政府给分配一些粮食,没有任何收入。一旦政府分的配额不够吃,农民只能饿死。
因此,当时所有导致农民吃不饱饭的原因里面,没有一项是和农民的水稻种子不够好有关系。
实际上,人作为地球上最高级的动物,早就从吃饱饭这个问题上解脱出来。任何物种,只有具有足够多的营养,才能够繁衍生息,才能扩张居住的地盘。而人类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扩展到了世界上大部分角落。正是因为人解决了吃饱饭的问题,才有更多的人可以不从事农业,从而发展出更为强大的工业和商业,探索发展出新知识,构建了极为复杂抽象的科学技术体系,甚至推动了人类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实现了登月梦想。
如果人类吃不饱,能在几千年实现如此巨大的成就吗?
同样是六十年代,美国实现了登月。美国不到人口百分之二的农民,不仅养活了其他98%不从事农业的人口,还成为世界上农产品出口最多的国家。
而中国六十年代饿死了几千万人。不是缺好的水稻种子,不是因为自然灾害,而是人祸,错误的政策造成的。
美国没有袁隆平,美国也不存在没饭吃饿死人的问题。即使不谈美国,谈中国的邻居泰国,同样没有使用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泰国却是世界最重要的大米出口国。
因此,对于农业来说,种子仅仅是一个次要因素,合理的生产关系,才是最为重要的。中国人解决粮食问题,和改开后的“包产到户”有决定性的关系。
袁隆平的杂交水稻让水稻生产效率提高,的确值得大家的尊重。袁隆平本人也因此获得了大量荣誉,也成为中国最大种业公司之一的隆平高科的重要股东。作为科学家,他是成功的。但要说是他让中国人吃饱饭,则是一个谬论。
真正让中国人吃饱饭的,是中国人自己。中国人不需要感谢任何人,世界上也没有救世主可以“让”或者赏赐粮食给我们。从中国的历史上看,只有那些皇帝倒行逆施时,老百姓才会有饥荒。
只有那些自诩为救世主的人,才是人们吃不饱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