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丫和小拳头的奇思妙想——爸爸回来了


每个九月的第一个周日是樱桃小宇宙的父亲节。小脚丫前一周正忙着帮助妹妹一起准备给爸爸的节日礼物，突然无意中看到妈妈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着一张照片默默得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离开。好奇的小脚丫溜进去看了看，那是一张她不认识的男士的照片，黑白色，正朝着小脚丫微微地笑着。

“这是谁啊？”小脚丫问爸爸。爸爸摸了摸她的头，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你的外公，是妈妈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我都没有见过他呢。”“啊？！”小脚丫好吃惊，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外公呢。“爸爸，去世是什么呢？”唔——”爸爸沉吟着，“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吗？！”小脚丫无法想像再也看不到一个自己很熟悉很亲近的人是什么感觉，“那是什么感觉啊？”“也许就象是永远睡着了不起来了吧？”爸爸努力想要说明白这个概念。

小脚丫晚上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突然想起爸爸早上说的话，“永远睡着不起来了？！再也看不到了？！如果我永远睡着了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了怎么办？！”她幼小的心灵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惶恐，觉得好像心里头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空空荡荡的，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是真的睡了就再也不能起来了，那有多可怕！再也看不到爸爸妈妈对我微笑说话和我玩游戏，那有多可怕！”她偷偷爬起来到爸爸妈妈的卧室门口往里面张望，看见妈妈一个人默默地蜷着身体侧躺着，面朝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小脚丫第一次感觉到妈妈的背影也很小很小，小得象个小姑娘一样。“也许在妈妈心里，她也很盼望看到自己的爸爸吧？”小脚丫默默地离开，眼泪不由自主地在脸上 慢慢地变凉了。

9月的第一个周日，是樱桃小宇宙的父亲节。一早起来，妈妈就忙碌着给爸爸煎饼弄水果。小脚丫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叫着“妈妈！妈妈！快来！快来后院看！”她冲过来不由分说拉着妈妈的手就望外跑。妈妈还没来得及埋怨她尽捣乱，就看到后院一个好大的洞！啊？怎么回事？妈妈觉得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一个洞呢？她慢慢走过去正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突然身后被小脚丫一推，“哎呀”一声掉落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掉落有多长的时间，眼前是一些莫名很熟悉却杂乱的画面，电波一般在她面前呼啸而过，她想不起来这是哪里，身体如同飞轮一样旋转，无数星星般的亮光闪过，里面似乎有她自己，也许不是她自己，有一些面孔，有一些背景，但看上去那么熟悉，她总也想不起来这些是谁。

掉落突然停滞。她象胶水一样定格在一间小房间，微微昏青色的灯光里，两张硬紫红色沙发，淡绿色的小冰箱还隐隐发出嗡嗡的声音，小的如同小纸盒的黑白电视里正播放着小白角和小魔鬼的动画（她很惊异地发现自己马上就能知道这个动画片的名字），小方桌上几样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近看看，都是她最爱吃的菜：糖醋排骨，粉丝肉丸汤，红烧鱼，炒红萝卜丝（她嗅到了这样熟悉的饭菜香味，对了，是她小时候最爱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坐下来，端起了小碗，厨房的门推开了，她惊讶地抬起头来，进来的是那个他，围着暗蓝色的围裙，手臂上暗蓝色的袖套，墨灰色的长裤，米灰色的开衫上隐约还有两个小破洞，手里端着一盘蒸藕片和一碟小小的辣椒油（那是小时候最馋的辣藕片是不是？！）。那个他把菜放在她的面前，一边熟络地招呼着：“回来了？快洗个手，都是你喜欢的菜！”她不敢说话，以为开口就会把这个梦境打破（就是在做梦吧？！这样熟悉的家，这样熟悉的灯光，这样熟悉的，爸爸。）她来到厨房，一切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冰凉的水从龙头里滑出来，滚热的眼泪滴落在里面刹那间消失无踪。她抬起头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扎着马尾辫，穿着墨绿格子的背带裤（记得这样的形象，是大学里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是时光倒流了吗？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梦？她也不敢去细想，快快地洗好手，坐到饭桌前，看对面那个他拿出熟悉的一个小酒杯，倒上一点白酒，轻轻地抿一口，满足地叹气，面色很快就红润起来，叨叨地边给她夹菜边说着：“你妈今晚不回来吃饭，局里据说有招待。你多吃一点，每次你回来我才去买这么多烧给你吃。”她只低着头，依然不说话，只在他布菜的瞬间迅速抬眼看他一眼，这个他，10年了，10年没有相见了。后来的几年，她甚至把他的相片都藏起来找不到了。她不再提，不再提了，梦里也没有。可是现在，眼前的他，和记忆里一模一样，连鬓角的一点白发都一样，连他一边抿着小酒一边看黑白电视里的新闻联播都一样，连他笑起来嘴巴看起来有一点点歪都一模一样。（真的是在做梦！梦境太逼真了）菜吃到嘴里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热气腾腾的藕片沾一点小辣油，是她嘴馋外面街边的小吃，回来缠着爸爸做的，吃起来总没有外面小街上那种火辣的滋味。红烧鱼依然是有一点点腥味的，原先她不太爱吃，现在她夹了好大一筷子。小小的铝锅里盛着满满的汤，面上是白菜肉丸，捞一捞底下好多香滑的粉丝，大冷天吃最舒爽。她已经吃得微微有点汗渗出，她的背脊慢慢地放松了，鼻尖也有油光泛出，嘴角也隐约有点笑意浮现出来。（就算是梦，也真的是好好吃啊，爸爸，爸爸做的味道）她舌尖的味蕾也彻底地绽放开来，那些辣啊鲜啊一一从喉咙滑过，带着烘烘的热意滑过她的胸腔她的腹腔，她原本冰凉的指尖和脚尖都幽幽地如同开了花一样星星点点地热起来，她透过略微朦胧的眼光看向他，他正仰脖喝光最后一滴酒，脸红光光的，满是盈盈的笑意。



饭后她抢着去收拾洗碗。可能是从前的她自己是个懒姑娘，所以他很有点诧异地看她一眼，欣喜的神情从眼底浮现。洗碗的依然是那块软绵绵的口罩，微微已经有点泛黄。龙头的水很冷，他在房间里朝这边喊：“可以打开暖水龙头，水热一点。”暖水龙头连接在热水器上，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她的手心依然是热的，她又抬眼在镜子里看了一下，依然是那个马尾巴墨绿格子背带裤的自己，（梦可以这么长吗？可以长多久？）她回到房间，他已经泡好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握在手里，每天一杯浓浓的绿茶，杯子的茶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她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杯子，拿回到厨房，很用力地挤了一截牙膏然后使劲地擦啊擦，一直擦得茶杯白得发亮，才满意地笑着放回到柜子里。这时，他在房间里说：“天气预报了，看看明天下不下雨，你妈说想洗套被呢。”她无意望墙上的钟去看时间，突然……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凝住了……

墙上的钟，时针在倒行！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大声喊了一声：“爸爸！！”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她。

她已经满脸的泪水，“爸爸，我，爱，你！！”

眼前的所有，包括那个10年不见却依然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他，哗啦变成了巨大的碎片，在她身边呼啸而过，她没有伸手去抓，那些碎片从她指尖衣角发鬓耳旁滑过，摩擦出闪电般的光亮，如同宇宙间的繁星，忽明忽暗，一如她默然坠落的泪水，飘洒在宇宙的尘埃之间。

她如同独立在宇宙最黑暗的一角，看那个巨大碎片里的他，慢慢浮出最熟悉的笑容，至少，她来得及说一句过去从来没有机会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他听到了。

随后，她的身体飞轮般旋转起来，掉落，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掉落，眼前是一些莫名很熟悉却杂乱的画面，电波一般在她面前呼啸而过。



父亲节的当日，一切都很平静。妈妈一早起来就忙碌着给爸爸煎饼弄水果。小脚丫和小拳头姐妹两一如往常地打打闹闹又甜甜蜜蜜。只是偷偷地，小脚丫会朝妈妈偷看两眼，看她嘴角含笑地走来走去，也许，是好时间问问妈妈关于外公的一切了吧。

大宇宙的中心热火告诉辛辛苦苦前来寻求帮助的小脚丫，在我们的大宇宙之上/下，还有很多膜宇宙，大多数时候这些膜宇宙和我们的宇宙平行，可是也很偶尔的，会有一些小碰撞小摩擦。那些膜宇宙里的我们自己，走着可能一样也可能不一样的人生。

小脚丫遥望着浩瀚的宇宙，想像着另一个或者另几个宇宙里的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也许其中有一个世界里自己正和外公坐在一起，他在给自己和小拳头念着故事书，嘴角微微的笑意。无论如何，小脚丫对于去世和离开再也不害怕了。这个世界的告别，也许正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吧？那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爸爸回来了，

妈妈回来了。

我记得以前母亲去街上，我要缠着去，母亲不让，说要买什么她给我买回来。

然后一个上午我都在家门口等啊等，看啊看。

问问哥哥几点，如果说十一点，十二点了，就会心里着急。

那时候着急什么呢，脑海中会跳出母亲遇到意外的画面。担心她出事，然后我就没有妈妈了。

爸爸也是，如果出门几天不回来，也着急。

小学的时候，大人们都没手机。

那时候年纪小小，想的真多。

哇哦，这篇催泪啊。

想到了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