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春节正月休假的机会陪着母亲到菜场买菜，找寻一下孩提时陪母亲买菜的味道。我和母亲漫步在菜场的过道上，正月的菜场人流涌动、琳琅满目的菜品都堆放在货台上供人们挑选，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也许这就是镇上菜场所独有的买卖场景。

“卖鱼喽——新鲜的大鲤鱼，快来买鱼喽……”一阵阵的吆喝声把我和母亲吸引到了卖鱼的摊位上。只见，一个头戴草帽，身穿时髦服装的小伙儿在市场的一角高声吆喝着，随着草帽的左右摆动，他那显眼的一撮小黑胡子，有节奏的跳动。

这时，从我的身后走上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她胸前搭着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灯草绒布鞋，胳膊挎着一只小竹篮，她正眨着眼睛左顾右盼，寻找自己要买的东西。卖鱼小伙儿的吆喝声把这位姑娘吸引了过来。

姑娘在鱼摊前站住了脚，细声细气地问：“你的鱼多少钱一斤”？

小伙儿见来了买主，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高兴地说：“哎，妹儿，你看中了我这鱼，算你眼水好，你看这鱼……”说着随手抓起一条大鱼抖了抖说：“又肥又鲜，二十五元钱一斤，你看怎么样？不贵吧？” 说完，手把散在额头前的长发往帽子里一塞，一双不大的眼睛笑眯眯的盯着姑娘。

姑娘向前跨了一步，弯下身又仔细地看了看鱼，然后直起腰身慢声说：“鱼倒是好鱼，可价钱有点贵。”说到这儿，脸蛋上隐约露出点红晕。小伙儿见姑娘犹豫，他的热情劲儿也减了一半截儿，笑容也消失了，心里泛起了疑问：看这身打扮就是一个乡巴佬，是不是兜里面没钱到镇上来闲逛来啦。想到这儿，又斜眼扫姑娘一眼——果真是个乡巴佬，看脚上那双布鞋，城里的姑娘是不会穿那玩意儿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抓起那条鱼说：“你再看看，这鱼多肥多新鲜，是今早刚到河里面打的，上哪儿去买这种鱼啊!”

姑娘轻轻点点头，红着脸说：“能不能便宜点？”小伙儿一听眉头拧成一块，脖子一歪，他那小黑胡子在嘴唇上下翻动：“没钱就不要讨价，没钱还想吃鱼？乡下妹儿!”说着，双手抱膀，一只尖头皮鞋踏着地打上了节拍，他那双眼睛又向我和母亲寻去。

没等小伙儿说完，姑娘白嫩的脸儿早已绯红，她那水灵灵的丹凤眼射出愤怒的光：“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声音响而清脆：“哦，你以为我们乡下没钱，看不起我们？现在可不比往日，吃穿也不比你们城里差多少。”说着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给，甭说是二十五元钱一斤，就是三十五元一斤，我今天也称定了，给我称8斤。”

小伙儿忙接过钱，陪着笑脸忙不迭地问：“妹儿称多少斤？”“8斤!”

姑娘拧起鱼，长辫子向后一甩，抬起头，挺起胸，大步流星地走了。

小伙摘下草帽，挠了挠脑袋，还想对围在鱼摊前看热闹的人说点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结结巴巴地：“这……这……”，终究没“这”出什么，只是望着那姑娘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嘿”了一声，便一屁股坐在了摊子的凳子上。

我和母亲相视一笑，终究也没有在小伙那儿卖鱼，径直走到了另一家卖鱼的摊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