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高中时,我在贝塔斯曼的推荐上定了一本好像是某个民国时期的三流学者写给远在日本的初恋女友的信札,我还记得不过是数十封的信函,用词也是极为简单的,可却被信笺中流淌出来的真情所打动了。如今快十年了吧,那个学者的姓名已经记不起来了,书也被我东迁西搬的不知所踪。但我还记得那个学者的女友叫节子,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医生的女儿,两人相识于上海,离别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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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信札里面有一段是新年的时候,那个先生写给节子的问候,大致内容是这样的:“节子,北平昨日下了阵雪,没了叶子的树枝上负了厚厚一层,大概有一周的时间不会化去,如果化了也就该过年了。我告诉你说北平的雪有糖葫芦的味道,你不相信,后来你说起你家北海道的大雪,说北海道基本上就是雪的世界,不管是不是过年,可那里没有北平的糖葫芦,所以雪不会是甜的。我说,不会啊,只要你想起我,哪里的雪都是酸酸甜甜的。”
最后一封是这个先生成家之前对节子的叮嘱,他说日本或许会侵略中国,到那时他和她就是敌人了,他是不能爱上敌人的,所以只好先爱上别人,也请节子爱上别人吧。书的末尾,写了一段后记,老先生死于文革,他的信被日本的一个邮差转交给了一家博物馆,因为地址错误,节子一封也没有收到。博物馆几经辗转,找到了节子,那时候节子以及70多岁了,终身未嫁。节子懂中文,小区义工说她拿到信后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拆开看,当工作人员告诉她老先生已经仙去的时候,节子微微抬了下头,没有说话。
两天后,节子在睡梦中离去。留下了一封遗书,“北海道又下起了雪,是糖葫芦味的,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骗我。”
不知道人们对感动的定义是什么,我觉得能够感动人的除了身体力行的一些蠢事以外,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倾述以及白字黑字呈现出来的诺言和表达。我比任何人都相信文字的力量,哪怕我最终只是将一心的情感浇筑成几页薄薄的白纸之上,但起码当我两鬓发白、行将入木的时候,在尚有的脑海中残存的印象之外,还有一份关于爱一个人的永不褪色的美好记忆。因为,我坚信,它们终将融化一颗陌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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